【張愛玲與香港保衛戰】18日戰爭期間，香港人是怎樣過？

戰時香港學生是怎樣過？戰時軍人的故事我們說過很多，今次想與大家分享的是平民、學生在香港保衛戰時的生活，而其中一名在香港經歷戰爭的就是「祖師奶奶」張愛玲，張愛玲除了寫下與香港保衛戰相關的《傾城之戀》外，還在1944年寫《燼餘錄》，記下在戰爭中成為香港大學學生的第一身經歷，不是為了記下歷史，「我沒有寫歷史的志願」，也明言自己寫的是「不相干的事」，但這些不相干的話就這樣活生生地記錄在大歷史中的小人物。

戰爭與衣服

讀張愛玲其中令人興奮的就是看到五光十色斑斕非常的各樣衣飾，在戰時也不例外，愛美的女同學在開戰時依然貪靚，大叫「怎麼辦呢？沒有適當的衣服穿！」，戰爭的衣服應該是怎樣的呢？這位女同學就以穿一件寬大的黑色棉袍，因其不太顯眼，反而能在空襲常常的時刻盡量低調，減低機師察覺的機會。

就算有華美的衣服，在戰時再好的衣服都一樣用來「粗著」，40年代香港女性大多都是以旗袍為日常服飾，比較時髦的會揉合荷花領袖等西式特色，配搭冷衫、小披風或西裝外套，較低下階層的女性就多穿中式圓領布衫褲。一直到戰後旗袍依然大行其道，至50年代開始引入西方衣著，包括洋裝連身裙、T-shirt 等。

戰爭與大學

18日的香港保衛戰開戰時，張愛玲是香港大學文學院的學生，她記述「戰爭開始的時候，港大的學生大都樂得歡蹦亂跳，因為十二月八日正是大考的第一天，平白地免考是千載難逢的盛事」，這當然寫得輕鬆，但事實上，戰前香港上下都已經開始有戰爭的氣氛，不少香港大學的學生更加入香港防衛軍，成為保衛家員的前線一份子，而因應香港大學停工，外地來的學生都需要離開宿舍，其中一個落腳點就是加入一同守城，包括張愛玲也成為防空團員。

1932年啟用的馮平山圖書館（即是現時的大學美術博物館）在戰時用作防空基地，同時存放私人、學校和政府機構的藏書，張愛玲等防空團員就在馮平山樓駐守，說是「防空」，張愛玲的18日戰爭生涯更像是「摺Lib」，因為困在圖書館，她就這樣讀完清朝著的小說《官場現形記》和《醒世姻緣》。

張愛玲寫，「究竟防空員的責任是什麼，我還沒來得及弄明白，仗已經打完了」，18日的戰爭說長不長，但就足已令經歷過戰爭的人難忘，其中《燼餘錄》就記下了歷史系教授弗朗士（Norman Hoole France，又有譯作傅朗思）身亡一事。

弗朗士加入了宋慶齡成立的保衛中國同盟，成為名譽司庫；亦應英政府召集入伍，在1941年12月20日死於誤槍，死後葬於赤柱軍人墳場。張愛玲形容為「最無名目的死」，按她的說法，「我們得到了歷史教授佛朗士被槍殺的消息——是他們自己人打死的（…）那天他在黃昏後回到軍營裏去，大約是在思索著一些什麼，沒聽見哨兵的吆喝，哨兵就放了槍」。

戰爭與食物

18天的戰爭後就開始了三年八個月的日治時期，初開始時就與初開戰一樣，市面的人都處於一個瘋狂又迷糊的狀態，張愛玲記下「香港陷落後我們怎樣滿街的找尋霜淇淋和嘴唇膏」，也就是這個瘋狂的時候令出名喜歡shopping 的張愛玲「學會了怎樣以買東西當作一件消遣」。

「香港重新發現了『吃』的喜悅」，除了張愛玲和同學們找雪糕，因為陷落時期香港人都沒有返工的機會，而糕點卻能賣得個好價錢，各式各樣的打工仔就開始成為「包點師傅」，用僅有的資源在街上擺攤賣各樣自製糕點，「香港從來沒有這樣饞嘴過」。

戰後張愛玲在繼續香港短暫逗留過一段時間，成為「大學堂臨時醫院」（本部大樓原為臨時醫院，但在戰火中受損，因此這裡指的可能為盧嘉堂Lugard Hall 或儀禮堂Eliot Hall）的看護，當時看護都需要輪班，負責照顧病人，倒屎倒尿，但同樣亦有大量書籍，張愛玲稱之為「大學教育的最理想的環境」。

張愛玲1942 年又回到上海，未有完成在香港大學的學業，轉讀上海的聖約翰大學，不久後再次輟學，以創作維生。張愛玲沒有份外喜歡香港，但就寫下香港的各樣面貌，也與香港渡過戰爭，對於香港也是一個見證，香港大學現時舉辦了「百年愛玲，人文港大：張愛玲百年誕辰紀念文獻展」，在網上展出了張愛玲在學期間的文件和相片，包括成績表、學籍紀錄和插畫等，非常珍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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